王陇德

郑功成

8月29日上午，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二次会议听取了有关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（草案）》修改情况的汇报，这是中医药法(草案)第二次提请审议。此前不久，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通过了“健康中国2030”规划纲要，会议提出“要着力推动中医药振兴发展”。中医中药是我们的国粹，法律如何保障其更好地发展？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王陇德、郑功成对此给予关注。

记者：您好王陇德委员，在你看来，目前影响中医药发展的主要问题是什么？

王陇德：我国中医药传统科学观念宣传推广得不够，特别是“整体观”“天人合一”的观念、“辨证施治”的观念等。现在不是老百姓不信中医，而是一大部分的西医不信中医。这是在医务人员培养教育上存在问题。从卫生系统来讲，对“中西医并重”的国家卫生工作方针还重视不够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（草案）》里还是主要强调了对中医医学学生的培养，没有强调对整个医务界工作人员科学观念的培养。建议在总则“国家发展中医药教育”后面，加上“在医务人员、医学生中普及中医药科学理论和特色疗法”。

记者：说到特色疗法，是不是更强调病愈后的调理？一般认为中药比西药见效慢，所以得了病通常首选西医。

王陇德：其实中医的一些特色疗法的疗效优于西医，因为推广不够，有些甚至萎缩、停用。比如，长骨骨折的小夹板治疗，肌肉肌腱损伤的按摩疗法，还有慢性病的调理等。像使用中医小夹板治疗长骨骨折效果非常好，不会有两次损伤，优于上钢板的治疗效果，但是现在医院基本上都用钢板，甚至我们的中医医院也用。

然而，价格对疗法的引导太重要了。做小夹板治疗，医院只收入500元左右，用钢板的收入则是5000元至2万元。当然，还有医保的管理问题。比如中风是非常严重的疾病，引起中风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颈动脉狭窄。治疗颈动脉严重狭窄国际上有两种疗法，一种是手术，一种是放支架。和支架比，手术价格要便宜很多。手术在中国大概2万元左右，支架要五六万元。在美国支架比手术要贵三分之一。但是，美国的医保明确规定，如果患者属手术适应症，但患者选择支架，不做手术，医保是不报销的。所以，他们的手术和支架的数量比是9：1，大部分人做了手术。而根据2009年的调查，我国的手术和支架比是1：7。所以，医保和价格的规定对疗法的引导非常重要。建议在草案中增加一条，即价格和医保管理部门应该采取有效措施，贯彻中西医并重的方针，注重体现技术劳务价值，合理确定中医药治疗价格和报销额度，以利于投入产出效益好的中医药特色技术的推广和应用。

记者：郑功成委员您好。在当前的大背景下，怎样才能实现对中医药的有效保障，让医院愿意用、医生愿意开、患者愿意用？

郑功成：现在医院、医生对中医药的使用都没有动力，因为西医药比中医药的利益大、回扣多，医院与医生基于自身利益，必然要用西医药及各种医药器械等等。因此，草案中最需要明确的一点是中医药保护如何和医改、医保制度的完善紧密结合起来。按照现在的规定，很多中医药是不能进医保的。最近我到内蒙古调研，当地的同志反映，蒙药有两百多种是很有效的，但是不能进到医保报销的目录里面。到西藏去也听到过这个反映，主要原因就是，中医不像西医，中药不似西药，利润空间对医院、医生的影响都十分巨大。因此，在保障措施里面应该有刚性的规定，起码不能允许歧视中药。概括起来就是要强调三点，一是对生产基地的严格保护，二是有人才专项计划，三是要用刚性约束促使中医药在医保中得到更大支持，促使医院、医生用我们自己的中医、中药。（谢文英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