妮妮评《黑麋鹿如是说》

这是一本被称为世纪之书的神奇之作，1932年初版至今的80年间，一直在亚马逊书店占据历史文化类畅销书排行榜榜首，被美国学术、文化、出版界称之为“西方百年十大心灵之书”。很多历史、文化思想界名人都是这本书的忠实读者，当这本书传往欧洲后，就连瑞士著名的心理学家和哲学家荣格，对这本书也是赞赏有加。

我承认自己是被这本书的介绍所吸引的。尤其是写在封底上的那些醒目的内容。比如说，这是一本拒绝死亡的灵性经典。“我要说的是关于众生的故事，是神圣美好值得传颂的故事，是我们这些双脚行走的人类应当与四足奔走的动物，与展翅翱翔的鸟类与所有青草树木分享的故事；因为我们都是同一位母亲的孩子，而我们的父亲，则是宇宙唯一的圣灵。”故事的主人尼古拉斯.黑麋鹿如是说。

尤其这本书能出版就是一个传奇。这本书是由黑麋鹿口述，约翰.G.内哈特记录完成的。批评者认为这本书其实是内哈特完成的，因为黑麋鹿根本不懂英语，双方通过飞鹰这个翻译完成交流，所以本书更多呈现的是内哈特想法。支持者则感谢内哈特，能将黑麋鹿口述的这段“生命与自然之诗”，让大家通过看得懂的文字形式，有机会深入了解神秘的印第安文化，让更多的人懂得生命与自然的关系。

有意思的是，起初这本初版时销售惨淡，因为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这种印第安独有的文化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这本书经历了历史的考验，尤其是在工业高度文明的今天，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，人类对自然的无限索取，物质上前所谓有的丰富，精神家园却日益枯萎。

聪明的人类开始反思，这些年与自然相处的过程中，我们曾是怎样的挥霍无度，我们曾是怎样的过度透支与消费，我们曾是怎样的涸泽而渔，而大自然在奄奄一息中，依然竭尽全力的给我们，他生命里最后的馈赠。

黑麋鹿通过一种口述历史的方式，文学性的将自己的幻象与家族的故事以表演舞蹈的仪式呈现。这位如今年长的黑麋鹿，承载了家族几代人为保护族人和部落的使命，在战争和血和泪中，让泪水和身躯臣服于自然。他们对自然的这种敬畏，犹如伟大的先知，冥冥之中昭示了全人类应有的反思之心。

这本书的亲历口述者黑麋鹿9岁那年，因一场大病险些夺去了性命，在所有人看来，这个昏迷不醒且没有呼吸的孩子，一定是没救了。其实，这是他第一次与伟大的幻想相遇。之后的更多时候，他只能看到幻象里那些事已经呈现，昭示着民族兴衰成败，他心生极大的恐惧与孤独却无能为力。直到18岁后，他才开始有了真正帮助族人的力量，成为了一个有名的“巫医”，为很多病人治好了病。

黑麋鹿自己清楚，是自己身体里的这股力量，治好了那些病。当然他很清楚，治好他们的并不是自己，而是外在的力量。这些幻想和仪式，仅仅是以黑麋鹿为一个洞，将力量从这个洞传递给其他人。黑麋鹿认为，假如觉得这是他自己的力量，那他就会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洞关闭，力量不会流经。

整本书中，以一种神圣的史诗的力量为基调，这个古老的印第安人黑麋鹿，见证过灾难、战争，以及走出村落去欧洲各国表演本族古老仪式的过程中，他却愈发感觉到自己离幻想越来越远，而只有发自内心悲伤的时候，才能够真实感受到来自幻象召唤的力量。

这不仅让我想到如今忙碌的生活里，我们很多时候，少了一些生活的仪式感，所以我们每天都在被生活追赶，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停下脚步，静下心与生活对话，与自己的内在对话。黑麋鹿用一种仪式告诉我们，仪式本身具有意义，对自己对他人而言，只有理解了仪式本身的意义，才能从中获得力量。

这让我想起了香港著名的词作者周耀辉，在一次访谈中，他回答了我有关“约定”的提问，他告诉我：“约定这个行为的本身，是一种没有办法拒绝的力量。就像你喜欢写作又只能用业余时间来写一样，既然决定把“写作”这件事看成与自己内心的约定，那就坚持每天固定时间准时赴约吧。”

今天，在我看来，黑麋鹿心中的这个约定，是至始至终不曾忘记先祖幻象赋予他的责任。他努力通过神圣的仪式，让更多的人得到心灵的拯救，相信只有追寻世界本身方式，去生活和运动，才能生活得更美好。

如今人们为印第安人文化里的烟斗、野牛和一些图腾符号好奇或惊讶时，却不知道隐藏在印第安文化背后那些曾经居无定所的漂泊，面对瓦西楚一寸寸侵占自己家园的哀痛，在伤膝大屠杀中，那些无辜死去的族人……

而黑麋鹿本人在口述这段历史故事时，平静与缓缓的倾诉，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，所有的幻象，都是先祖们经由他身体的通道传递给他而已。先祖们所有的智慧，仅仅是通过他身体的通道走出而已。

故事的结尾非常的感人。那一刻，黑麋鹿用泪水召唤着先知。告诉先知，如今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，却有负重托、一事无成。眼看着，先知中的圣树开始枯萎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“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，请让我的族人再回到圣环之中，找到美好的红色之路，找到茂密的圣树。”黑麋鹿失声痛哭。

那一刻，天空奇迹般的下起了毛毛细雨，与之伴随着还有雷鸣，一种没有闪电的雷鸣。雨水打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，也流进了每个人的心中。

这是一个老人无力且悲痛的哀嚎，他不是为自己而流泪，而是因为自己与幻象中的指引，渐行渐远。然而他永存希望，期待着幻象中那些最美好的奇迹，依然可以发生。

之后，天空很快又晴朗了，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。

生活中，一个人似乎要到了晚年，才能够看清生命的真相。就像杨绛先生在《走到人生边上》一书中，自问自答所言：“我站在人生的边缘上，往后看看也向前看看，向后看，我已经活了一辈子，人生一世，为的是什么呢？我要探索人生的价值。”

当亲爱的长者们，以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，回头摸摸我们的头，拍拍我们的肩，此刻他们早已放下了，这一生一世所有的悲伤与怨恨，用他们走过人生的全部智慧向我们缓缓倾述——

亲爱的人类啊，如果我们想让赖以生存的土地和自然与我们共同繁荣，我们需要改变的太多太多。工业文明能够带给我们的快乐是有限的，精神家园的日渐荒芜是可怕的。

从此刻起，敬畏自然，种植我们的心灵花园，这将是我们共同的使命。

作者妮妮：

跨界亲子教育践行者，阅读推广人、阅读指导师，书评、影评及专栏作者，善于发现生活中的教育智慧，跳出教育看教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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